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末路狂花

    来源:湘潭大学化学学院戴湘林、唐永苹、曾超、钟子依
    发布时间:2025-09-15    阅读:
春末时分,公路两侧的野花开始疯长,红的黄的紫的,皆是不甚高贵的品种,却偏要挤作一团,争相吐艳。这花海原是极美的,只是被来往的卡车扬起的尘土掩了颜色,便显出几分狼狈相来。
我驱车西行,车轮碾过柏油路面,发出单调的摩擦声。这条路已走了许多回,道旁的景致却每每不同。去年此时,尚有老农荷锄而过,田畦间青苗正盛;今番再来,但见推土机隆隆作响,将良田沃土尽数掀翻,预备建起甚么工业园区。文明进步,原是要踏碎几茎野花的。
花却不理会这些。它们自顾自地生长,开得恣意,谢得匆忙。有些被车轮带起,黏在挡泥板上,行程未半已然枯萎;有些被风吹折,倒在路边,仍倔强地绽着最后一点颜色。我想,这大约便是“末路”的真谛了——明知前路已断,偏要狂放地开它一回。
途中偶遇一小镇,镇口立着牌楼,漆色剥落,却依稀可见“桃李春风”四字。镇中房屋多已空置,檐角结蛛网,窗棂积尘灰。唯有一家杂货店尚在营业,店内老妪满头银丝,正低头修补一只胶鞋。我问她镇上人都去了何处,她头也不抬:“年轻人进了城,老年人入了土。”声音平静无波,像是在说与己无关的事。
出得镇来,忽见前方一片灿金。原是野菊花占据了整片山坡,开得如火如荼,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。这些花想必在此地生长了数十年,见证过马车碾过黄土路,自行车铃响彻乡间,如今又看着汽车呼啸而过。它们不言不语,只是开谢开谢,用最原始的生机对抗着时代的洪流。
暮色四合时,我停在一片旷野。四顾无人,唯有野花在风中摇曳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忽然明白,所谓末路狂花,并非绝望的呐喊,而是认清了终结后的纵情绽放。就像那小镇老妪,就像这遍野黄花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在文明的夹缝中活出自己的姿态。
回程时,我特意折下一枝野菊插在车前。它一路摇曳,金黄的花瓣渐渐蒙尘,却始终不肯低下头颅。直到驶入城市,霓虹灯吞没了最后一点自然的光彩,它才悄然凋零。
但我知道,明年春末,在那即将被水泥覆盖的土地上,野花仍会狂放地开遍末路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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