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下有一只鸟,不知其名,亦不甚大,灰褐的羽毛,竟与树枝颜色相仿。它常栖于枝头,时而啁啾数声,时而静默如树的一部分。
我初未留意,后来竟成了每日必望的景致。
这鸟儿极是伶俐。清晨,天色微明,它便开始了每日的劳作。先是在枝头跳跃几下,继而振翅飞去,不知向何处觅食去了。它的飞行姿势很是特别,不是直线前进,而是上下起伏,宛如波浪,仿佛在空中书写着什么无形的文字。
午间,它常回到原处休息。小小的头颅时而转动,黑豆般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。它似乎并不怕人,但也不亲近人,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——既可观人,人却不能轻易触及。
某日下雨,我见它栖在枝头,羽毛被雨水打湿,显得比平日瘦小了许多。但它并不飞去避雨,只是静静地忍受着,偶尔抖动身体,甩落几滴水珠。雨中的它,颇有几分倔强与坚忍。
最妙的是它的歌声。并非人们想象中的婉转悠扬,而是短促而清脆的几声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似在与同伴交谈。有时它沉默数日,我便觉得少了什么;有时它连续鸣叫,我又疑为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。
鸟儿与人,同居一处,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。它看我等,或许觉得奇怪:这些庞大的生物,终日忙碌,不知所为何事。而我观鸟,亦常思忖:它每日飞来飞去,觅食、鸣叫、休憩,是否也有它的欢喜与忧愁?
秋深时,鸟儿不见了。我初以为它只是迟归,但连续数日不见踪影,方知它已迁往他处。枝头空荡荡的,竟显得有几分寂寞。
冬日某天,我忽闻熟悉的啁啾声,急推窗望去,却不见踪影。不知是另一只相似的鸟,还是它真的回来过。
鸟儿的来去,本不与人相干,但它的存在,却为我的生活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。如今虽已飞去,但每见枝头摇曳,仍不免举目寻觅那灰褐的身影。
天地之大,一只小鸟何其微末,然其生命之活力,之自由,却令人神往。